在韩行谦的消除作用下,白楚年和兰波身上的糖化感染消失了,两人头顶各多了一根漂浮的洁白羽毛。
兰波扔掉水化钢防暴盾牌,被白楚年圈住腰甩进了藤蔓墙后,白楚年自己也飞速翻了进来,他们顺利撤回后,毕揽星催生藤蔓,堵住所有缝隙,将他们与甜点师阻隔开来。
毕揽星的消耗太大,扶着自己的藤蔓缓和了一会儿,但还能勉强站稳。
队伍全程依靠他催生藤蔓操纵全员站位,在观察瞬息万变的战局同时还必须快速做出反应,注意到每个同伴的情况,他的一个小失误就可能造成队友牺牲,在这样的操作强度和精神压力下对他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
陆言是从高楼另一边被藤蔓接下来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匆匆从人群中挤出来跑到集合点,从腺体中给毕揽星压出一点安抚信息素缓解疲劳:“我也没剩多少,等会还得留给m2能力,我给你挤出来点。”
“这样不行,你消耗太大了,时间拖久点配合肯定会脱节。”陆言从裤腰里掏出衣摆给毕揽星擦手臂上被碎玻璃划破的血渣,“之后我往藤蔓固定点走,直接顺着藤蔓下来,能节省一点体力。”
“我有数。”毕揽星帮他把脏兮兮的衣摆塞回裤腰里,脱力地坐在地上休息,抬头看向白楚年,“楚哥,之后怎么打,耗下去吗。”
“甜点师那个伴生能力除了可以消磨意志,还能吸取敌人的体力给自己用,他又恢复了。”韩行谦跳下藤蔓顶端,轻微滑翔落地,用j1能力耐力重置恢复队友的腺体能量,
得到补给,毕揽星消耗过度变得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红润。
兰波身上的包裹的绷带被灼烧出了几个孔洞,手背上的绷带被烧散了,断开的绷带垂在身边,露出洁白的小臂。
靠近手肘处生有零星蓝色鳞片,有几片被烫坏了,翻出粉红的血肉来,兰波没吭声,随便舔了两下,从身上截下一段绷带,嘴叼着一端,缠绕在受伤的地方。
“没事吧。”白楚年问。
“没事。”兰波叼着一端用力勒紧绷带,“一只破虫子这么嚣张,想办法把他拖进海里,我来收拾他。”
“他会飞,一旦放出去不一定能控制住,跑了就完了。”白楚年从简易药箱里拿出酒精棉球,在兰波掉鳞的地方按了按,“我伤口能愈合,你鳞片掉了就不好看了。”
“你亲亲就长出来。”兰波无所谓笑笑,摊开鱼尾让他给自己掉鳞的位置消毒。
弄完了白楚年才有空闲把兰波之前递来的手表绑在腕上,回头问渡墨:“如果我们活捉了甜点师,能让我们带回去吗?”
渡墨攥紧手中的枪,压抑愤怒尽量平静道:“我请你看清楚,这里是监狱,不是托儿所,他杀的是我的同事还有我们国际监狱的犯人。”
“啊,理解。”白楚年轻轻挑眉,“节哀。”
“这么打下去行不通,换个方案。”白楚年远远观察甜点师的状态,巨型蜜蜂落在了大楼上,正在吸食融化的糖浆。
糖浆被他吸进身体,甜点师破损的翅膀缓缓修复。
“韩哥,给他消除掉。”
韩行谦扇动羽翼,一根圣光流转的羽毛漂浮到甜点师头顶,转眼间他翅膀上彩色的糖浆就失去了颜色,翅膀破损处也停止了修复。
警署驻留队的直升机不断向甜点师投掷榴弹炮,逼得甜点师无处降落,只能围绕着高楼天台,在面目全非的大楼之间穿梭,不断损耗着体力。
“看起来腺体受损对他来说还是有影响的。”白楚年想了想,“陆言从背后接近他,揽星随时藤甲保护。”
“好。”
两人得到命令同时翻出藤蔓盾墙,藤蔓在地面翻涌生长,陆言灵活地踏着逐渐升高的落脚点接近甜点师。
巨型蜜蜂感知到了飞速靠近的危险,骤然转头,m2能力蜜糖流彩再一次施加到陆言身上。
白楚年:“韩哥消除,陆言别退,继续走,把他带离高楼。”
一根洁白羽毛适时落在陆言头顶,神圣微光包裹了他,将甜点师作用在陆言身上的的糖化感染能力消除。
甜点师嗡鸣着朝陆言冲了过去,蜂鸣刀翼毫不犹豫朝陆言腰间切割而去。
白楚年:“揽星毒藤甲,不护全身,集中护中段。萧驯趁现在找制高点,高于甜点师后颈的位置。”
一件表皮硬化极其坚韧的藤甲缠绕在了陆言躯干上,甜点师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蜂鸣刀翼砍过陆言的身体,刃与甲之间碰撞出了一层飞溅的火花。
沉重的撞击让陆言肋骨剧痛,内脏似乎被震伤了,他捂着肋下继续吸引甜点师的注意力,趁此机会,萧驯已经背着狙击枪爬上了甜点师之前停落的高楼天台,也是整个区域中最高的位置。
没想到甜点师却突然调转方向,朝正在安放狙击枪的萧驯飞来,同时发起m2能力蜜糖流彩,只要被他点到,除非等级高于他,不然被糖浆腐蚀全身,迟早是一死。
“韩哥守萧驯,揽星把陆言放到一点钟方向的塌方楼里。”
一枚羽毛漂浮到萧驯头顶,为他化解了一次糖化感染。
萧驯轻轻出了口气,在瞄准镜中寻找甜点师的影子。
此时萧驯和陆言所在的位置已经形成交叉枪线,萧驯又占据了制高点。
白楚年继续道:“萧驯把追踪弹打到甜点师后颈上。”
“收到。”萧驯立即扣动扳机,一发狙击弹破空而去,迅疾没入甜点师后颈之中,在他后颈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红光准心,利用m2能力猎回锁定将目标位置共享给友方。
陆言虽然不擅长远程射击,但受到萧驯的共享位置后,他的枪械准心会受到萧驯的调整,经过万能仪表盘修正弹道,只要陆言手不抖,就算瞎了也能完美打出十环。
一个队伍培养一个狙击手所花费的时间金钱且不论,光是想找到一位狙击天赋过人的队员就很难了,而萧驯的共享能力可以将队伍中其他射击手的命中率全部提升到狙击手的水平。
一个小队分工明确各有所长,每个人用在自己擅长领域的训练时间都是最长的,这就无法避免会出现短板,但如果全员射击命中率都被提升到100%,相当于在各有分工的前提下全员狙击手,极少有队伍能拥有这样的精锐配置。
白楚年眯起眼睛:“集火腺体,兰波把他拖下来。”
密集的子弹朝甜点师后颈精准狙击,要害受到一发又一发实弹的冲击让甜点师不堪痛苦,一米一米地向下挣扎跌落。
掉落到距地面十米左右时,白楚年推了兰波一把,兰波在他钢化的掌心猛然借力跃起,鱼尾像筋绳牢牢缠住了甜点师的身体,闪电爬满他们全身。
被雷电冲击的甜点师发了疯,带着兰波在大楼废墟之间乱飞乱撞,兰波挂住他的脖颈,猛抬一拳揍在蜜蜂的复眼上。
甜点师被打得太痛,疯狂甩头,用尽全身力量发起m2能力蜜糖流彩,这一次糖化感染点到了萧驯和毕揽星身上。
韩行谦翅翼扇起一阵狂风,两片白羽分别落到萧驯和毕揽星头上,及时化解了两次糖化感染。
此时萧驯头顶已经叠加了两片光洁的羽毛。
甜点师每一次使用m2能力蜜糖流彩,都会同时使用伴生能力姜饼屋,被糖浆溅落到的人出现幻觉失去反抗意志,而他自己则能从中吸取到足够支撑下一次使用能力的能量。
因此韩行谦每一次使用天骑之翼,都会同时在甜点师身上也释放一根羽毛,消除己方负面状态的同时,让甜点师失去伴生能力的增益。
天马腺体a3分化能力天骑之翼为每个目标消除三次后,羽毛会被引爆。
消除三次后,甜点师头顶已经叠加了三根雪白长羽。
“兰波,先离开他。”白楚年说,“韩哥,炸。”
三根羽毛同时膨胀成狭长羽刃,从柔软的漂浮状态变作坚硬竖直正对甜点师的身体,发出响亮的哨音,继而像剑一般接连穿透甜点师的身体,轰然爆炸。
甜点师残破的身躯被炸出一团飞散的羽毛,从天空中漫洒飘零。
白楚年望着空中失去方向的蜜蜂,平静道:“兰波,杀了他。”
兰波攀爬在坍塌的大楼外,听到通讯器中命令时,浑身蓄满蓝电,一跃便牢牢攀抓在甜点师身上,双手黑色尖甲迅速伸长,深深刻进蜜蜂的血肉中,长尾在他身上狠辣纠缠,勒得皮肤铿铿作响,高压电在他身上嘶嘶冒出火光。
“好痛。”甜点师发出一声嘹亮的凄鸣,浑身迸发出彩色糖浆,无差别朝着每个人溅落。
m2能力蜜糖流彩开始循环点名,榨干了他腺体中最后一丝能量,带着恨意将在场每一个人都涂抹上粘稠的腐蚀糖液,恶化期实验体濒死前会有自爆倾向,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这其实是特种作战武器创造的初衷。
白楚年:“不好,韩哥,全体消除,我去给萧驯挡。”
韩行谦听罢再一次扇动翅翼,这一次,范围内每个人头顶都多了一支象征消除和守护的羽毛,抵消了甜点师最后绝望的一击。
白楚年需要随时关注全局,心中计算着每个队员的状态,当然也包括韩行谦每一次消除后每个队员身上的羽毛叠加数,他翻出藤蔓墙,灵活地攀爬高楼,朝叠满三支羽毛的萧驯冲过去。
天骑之翼消除后一旦叠满三根羽毛,在一定时间内必引爆,不论敌友,也是这个强大能力的唯一副作用。连恶化甜点师都被引爆后的羽毛炸得摇摇欲坠,更何况一位m2分化的人类少年,这不是萧驯能承受得了的。
在白楚年还有两米就要抓到萧驯时,一片洁白羽翼遮住了视线,韩行谦先一步将萧驯抱进怀里,羽翼收拢,将他牢牢卷进自己羽翼之下。
“你去控制甜点师。”韩行谦将白楚年推离了羽毛的爆炸范围,如果白楚年腺体受伤而甜点师还没死,接下来的战斗可就悬了。
于是三根羽刃在韩行谦的双翼上引爆,漫天羽毛飞散,三联爆直接将韩行谦的羽翼拟态炸散了。
天马的羽翼和独角都是由于能量过剩,腺体细胞大量增殖出现的拟态,羽翼受伤就相当于腺体受伤,羽翼消失后,韩行谦紧紧压着渗血的腺体,单手扶着萧驯,在毕揽星藤蔓的牵引下把他带下了高楼。
同时,兰波手中出现一把水化钢匕首,狠狠插在了甜点师的心脏上:
“syikimo。”
白楚年从高楼一跃而下,一脚踩在甜点师后颈上,迫使他从半空重重坠落在地上。
甜点师全身的蜜蜂拟态消退了一部分,他的脸一半是蜜蜂的脸,另一半是人脸,狼狈又骇人。
警署的榴弹炮装填完毕,骤雨般的炮弹坠落在甜点师身上,失去腺体的甜点师不再坚韧,浓烟过后,几块焦黑的肢体散落在地上。
可他还没有死,翅膀碎裂苟延残喘,身体只剩下一只手还能活动,只能靠手在地上爬。
他艰难地抬起头,退化成人脸的那一半面孔在流泪,用尽力气朝白楚年爬过去。
“我……遇到那么多人……都说我是错的……我以为是……我把糖放多了,盐放少了……”
甜点师的声音嘶哑,还伴随着蜜蜂翅翼的嗡鸣声,“所以……我认真学怎么把饭菜、点心做得好吃……我以为,这就是对的事。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我……走路是错的……呼吸是错的……睁开眼睛就是错的……”
甜点师伸出仅剩的那只手,抓住白楚年的手指:“求你救我……也是错的……”
白楚年手腕上的表屏收到了一封来自爬虫的邮件:
“甜点师名字叫辛圆,我刚刚从他之前兼职的面包店查到的。”
白楚年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低声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抱歉。”
“……”甜点师抽噎着,慢慢笑起来。
他破损的皮肤逐渐覆盖上玻璃质,然后扭曲,收缩,逐渐脱水变小,变得透明,在白楚年手中泯灭成一颗玻璃珠。
迎着光看,玻璃珠像颗粉红的草莓晶,澄澈但内心四分五裂。
人们在满地狼藉中僵硬地站着,pbb和警署总部的直升机赶到现场,开始搜救被坍塌大楼困住的职员和犯人。
渡墨红着眼睛组织狱警搜找运送在这次恶斗中殉职的同事,白楚年蹲在空地里捡甜点师炸碎的肢体,用衣摆兜着。
兰波过去,坐在地上在旁边静静看着他,鱼尾把这块地方连着白楚年一起圈起来,让别人不能打扰到他。
“各自心疼同类,这没什么。”白楚年反倒安慰他,“比现在惨的我也见多了。”
兰波轻声叹气:“如果在海里,他不会死,我会抓住他。”
“啊啊,不是他死了。”白楚年蹲在地上,捡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擦擦泥土和血迹扔到衣摆兜里,“是我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