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咸的凉风从海岸吹来,现在时间还早,阳光还没有将海面照映温暖,不过白楚年等不及了,ac促进剂的效果只有24小时,如果从起效时间开始算起,大约还剩下四个小时,他想和真正的兰波多待一会儿。
白楚年只穿了一条黑色四角泳裤,两条笔直有力的长腿线条精致,与他宽肩窄腰的高挑身材相得益彰,大片妖艳的蓝色鱼纹标记覆盖了他的右肩和胸肌,纹路闪烁蓝光,脖颈戴一条细黑绳的黑珍珠坠子,反而使他胸前的那道长疤不像以往明显了。
白楚年光脚踩着还未被阳光晒热的沙子,手里提着浮潜装备,兰波抱在他背上,纤长小臂揽住alpha的脖颈,鱼尾缠着他的腰和一条腿。
海浪涌到脚下,冰得白楚年缩回脚,蹲下来用手撩水,先蹭蹭胳膊:“操,冷死了。”
兰波松开鱼尾,从他背上掉下来,爬到海浪退去的沙滩上,舒服地等待被海浪抚摸身体。
“你那样没有用,海水不会因为你抹在胳膊上而变热。”兰波趴在浅滩上,身体蛄蛹蛄蛹,把自己用沙子埋起来。
“我怕抽筋。”白楚年继续撩水,“不然在你面前溺水也太没面子了。”
“我不会让你溺水。”兰波笑起来,浅金色睫毛弯成一条线,悄悄翘起尾巴,卷住白楚年的脚踝,轻轻一拽。
“我丢。”白楚年仰面摔进水里,被海水溅了满身,头发湿淋淋贴在脸颊上。
他顺势翻身压到兰波身上,刨起两坨湿沙子给他堆了两团胸,觉得不圆还捏了两下塑形。
毫无违和感,这鱼长了副雌雄难辨的美貌。
海浪再一次涌来,从后方冲向白楚年,光泽水润的背肌紧绷起来。
海水上涌,把仰面躺在沙子上的兰波淹没,白楚年隔着一层清澈的海水注视他,一下子把兰波从水里拽进怀里。
等到拽起来白楚年才反应过来,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我刚刚居然担心你会呛到。”
兰波抱住他。人鱼很喜欢身体上亲昵的接触,这是一种爱的表现,在海里的话,alpha的体温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白楚年坐在岸上穿戴脚蹼,兰波趴在礁石边托着脸观察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有两条尾巴的鱼?我们都没有两条尾巴,你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奇怪,你混不进来的,我们又不傻。”
“谁想混进去了,蹬水用的,你有尾巴我没有,我怎么跟上你。”
兰波忧虑地安慰他:“真的不用介意我们的差别,有我在,没有鱼会因此歧视你。”
“我真的不是想混进鱼群……仿生学你懂吗?人类智慧。”白楚年穿上脚蹼和面罩,缓缓从浅滩走向深处,轻轻一跃,冲向海水中。
兰波落下礁石,轻盈地游到白楚年身边。
三年前这里的水质也只算普通,因为岛上有不少特训生,起初没有保护的意识,只把这里当做普通的度假岛看待,制造出的生活垃圾就随便扔到水里,后来白楚年上岛,正好赶上一场赤潮,恶心的藻类铺满海面,于是他每天都会安排一组学生清理海岸保持特训基地周边整洁。
现在蚜虫岛周围的海域环境称得上优秀,清澈见底的海水可以从水面上直接看到水底的游鱼和海草,如果不是整个岛被联盟买下来当做训练基地使用,这里大概率会被投机商人买下来包装成旅游胜地。
雪白的海底沙上浮动水面投射下来的光斑,五彩斑斓的小鱼成群结队在珊瑚中游弋。
不过即使白楚年很擅长游泳,在水里也不可能比一条鱼更灵活,兰波只需要轻轻摇动尾巴,飘舞的半透明鳍微小摆动,就可以快速游出一大段距离。
他游到珊瑚边,那些呆头呆脑的小鱼被他吸引,成群结队地跟着兰波,用嘴亲吻他的身体,热情地帮助兰波清洁身上的寄生虫和死皮,不过兰波身上干净又光滑,小鱼们有点失望。
兰波轻摇鱼尾,搅出的水泡化成大小不一的水母,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在水中飘动,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水母,水母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细雨般簌簌降落的蓝色星尘。
游鱼争抢那些由水母化成的蓝色星光。
吞食了水母碎片的鱼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它们身上本就斑斓的颜色愈发亮丽鲜艳,一些数量稀少的雌鱼肚子里渐渐揣满了卵。
白楚年怔怔注视着眼前令人惊讶的景象,美丽神秘海底生物共舞,蓝光水母在周身漂浮。
如果拍成纪录片大概会在国际上得奖。不过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做,这是一条只属于他自己的人鱼。
但他又有点不确定。仅仅蚜虫岛周围的海域就无法算清边际,兰波或许是上帝赐给整个蓝色星球的礼物,而不属于任何人。
兰波很快又游回来,牵起白楚年的手,带他向稍深处走。
白楚年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不慢。”兰波牵着他,回头说,“是我太快了。”
白楚年需要浮上水面换气,他完全屏气的情况下最多能坚持5分钟。兰波朝他吐了一个水泡,水泡罩住了他的嘴,白楚年尝试呼吸,将水泡里蕴含的氧气全部吸入,和浮上水面换气没有区别,甚至能坚持更长时间,因为兰波释放的水泡是压缩过的氧气。
“其实你连这些装备都不需要戴。我的氧气足够供养你很长时间,也不会让你的眼睛和内脏被水压伤。”兰波的声音可以通过他释放的微小气泡进入白楚年的耳朵,所以即使他说话的音量和平时一样,白楚年也可以听得很清楚。
“其实大海是有声音的,因为水遮住了你们的耳朵,所以你们很难听清。”兰波游到白楚年背上轻轻趴下,扶着他的肩膀改变自己体内的氧气量,他变沉了些,把白楚年压到珊瑚边。
“大海很美,也不寂寞,是你们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兰波扶着他的耳朵,水泡将声音收集到白楚年的耳边,他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奇异声响,构成他前所未闻的神秘鸣音。
“其实我也看过很多海洋的纪录片。”白楚年对他比划。
兰波听到后很高兴:“那只是冰山的一个角,没有人类比我更了解大海,你喜欢海我太开心了,我迟早会带你去看你没见过的那些。”
兰波带他向更深处游去,的确,有兰波在身边,白楚年周身的海水压力永远保持着和陆地上差不多的强度,而且无需换气。
忽然,兰波停了下来,在一片稍显荒芜的礁岩前停住,礁岩中人工放置了不少四脚架,每个上面都用扎带绑着珊瑚碎块。
这里是一个不算大的珊瑚回播点,上面扎的都是保育挽救的珊瑚碎块,珊瑚这种东西十分脆弱,稍有水质变化就会死一大片,蚜虫岛周边偶尔会刮台风,这些脆弱美丽的小动物总会损失不少,但它们同样也会在照料下重新生长。
兰波惊讶地问:“这是谁做的?”
白楚年指了指自己。他每年在蚜虫岛教学的时间不短,但又不是每天都有课,空闲多得很,做这些东西可以有效打发无聊时间,还能锻炼屏气。
水中游动的人鱼忽然扑过来,抱住了白楚年,搂着他的脖颈轻吻他的脸。
“我们也有和人类共通的地方。如果有人很珍惜我所珍爱的东西,我很难不爱他。”兰波兴奋地与他蹭了蹭脸颊,“你好可爱randi,我很迷恋你,我想和你做.爱。”
他的用词总是过于直白露骨,听起来有点滑稽,也不太像表白,但兰波只能用他熟悉的词句表达情绪。
兰波鱼尾带出的蓝色水母在珊瑚上破碎,降下的星尘使其重生。小而碎的珊瑚快速生长形成大片,白化斑点恢复如初。
白楚年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愉悦,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然后抓住他拽到怀里。
“你是我的吗?”
他想这么问,但在水里说不了话。
兰波带着他浮上水面,被海浪推回沙滩。
白楚年摘下面镜和蛙鞋扔到一边,坐在沙滩上休息,发梢在滴水,暖烘烘的阳光烤在身上,兰波趴在沙子边,鱼尾愉快地搅动沙滩。
他捡起一枚冲上岸的贝壳,放在嘴里咬成两半,用锋利的一角在手臂上刻字。
白楚年匆忙抓住他的手腕:“你干嘛。”
“时间快到了,重要的事情我要记下来,如果回到培育期,我可能会忘。”兰波在手臂上刻完了一行人鱼特有的文字,然后抓起一把沙子在伤口上搓,以免愈合字迹消失。
“兰波!”白楚年不准他这么做,把他双手扣在一起,“你不疼吗?”
“疼啊,但这种事不能忘。”兰波眨眼问他,“你能教我写你的名字吗?”
白楚年抿着唇,用手指在湿沙滩上写下“白楚年”三个字。
兰波认真地跟着在沙子上描摹,他不会写字,笔画也歪歪扭扭。
他学了很多遍,确定自己记住了怎么写之后,抓起贝壳就往小臂上刻,刻完还要抓把沙子填进伤口。
“哎,疼,别这么弄。”白楚年赶紧抓住他,他就像个固执要去摸灯泡的小朋友一样,不让做非要做。
兰波还是执着地刻下了他的名字,他小臂上留下了两行文字,但除了白楚年三个字,白楚年不认识别的。
“很重要的,所以刻下来?”白楚年问。
“嗯啊,没有人比randi再重要了。”
原本白楚年有许多问题想质问他,但现在,其实有这个答案就够了。
“我要离开一阵子。”兰波与他并排坐着,像人那样抱着自己鱼尾的膝弯。
内心里一直抗拒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白楚年轻轻喘了口气,把兰波揽进怀里,仿佛惧怕一个海浪过来,兰波就消失了。
“等我处理完我的事,会回来,一定。”
“什么事。”alpha声音发哽。
“你想过我是怎么被打捞上来的吗?”兰波靠在他怀里,翘翘尾尖从沙子里挖出一只小螃蟹,在水里涮干净然后扔进嘴里嚼一嚼吃掉。
白楚年从没想过,他知道人类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或许活捉一位人鱼首领也并不难。
“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这是个很复杂的族群,管理起来并不容易。”兰波扶上他的手腕,“而且我没有对你不好,一点都没有。你以为我在和你争抢出去的名额吗,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个。”
“没有你的话,我会一直留在研究所,不再出来。”兰波托着腮无聊地搅水,“我活太久,有些事情早就受够了。”
白楚年的心思从开始乱了,其实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真的恨他,说贱也好,说受虐也罢,兰波好像在他心里疯长的杂草,拔起来还会带起成片的血肉。他只是想知道上天让他遇到兰波是眷顾的好运,还是一场阴谋。
“你……为什么会被抓来。”白楚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现在说出来让我十分耻辱。”兰波举起刻了字的手扶在胸前,“人类发明了鲸落这个词,我觉得很贴切,我现在要回去制造一些人鱼落。只需要一段不长的时间。”
“那是多久?”
“一个月。”
“那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在这等你。”
“好。”兰波搂住他的脖颈,“你可以乖乖的不让其他omega抱你吗?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允许他们活着。”
白楚年忍不住将他压在地上,难以自持地俯身吻他:“我会想你。”
“我也是。”
“遇到麻烦就向联盟求助,特工组搜查科全部待命,我会去帮你。”
兰波笑起来:“希望不要。我只想你过来自、。慰给我看。”
“你妈的。”白楚年狠狠地吻他,带有细小倒刺的舌头舔.舐他的口腔。口腔里搅动的刺激快。感让兰波闷哼出声。
今天的值日生照常带着工具来清理海岸,每个特训生都很喜欢干打扫海岸的活,因为可以理所应当地逃课不用训练,而且海岸一点都不脏。
萤拿着从便利店买的冰淇淋边舔边走,和小丑鱼一起提着桶和垃圾钳经过这里。
突然,他俩顿住脚步,看见白教官只穿一件泳裤,压在一位omega身上,扣住他的双手强吻,棱角锋利的肩背和胸前多了一幅冷艳鱼纹。
萤的甜筒扣脚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