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有些尴尬,看着裴皆然说道:“你藏得好巧妙啊。”
他自能很快明白裴皆然为什么在这里。
无非是想观战,又怕人多,甚至觉得在顶檐也不稳妥,便藏得更隐秘了些。
但姜望随即又皱眉说道:“你的问题是不是更严重了?当初在磐门不是已经好很多了么?”
裴皆然往里面躲了躲,避开阿姐和陆秀秀的视线,声音闷闷传来,“在神都一直待在青玄署,就又变回以前那样了。”
姜望说道:“你多见见陌生人,成为习惯,或许问题就能解决了,你越是躲着人,心里便越是恐慌,现在正好也没旁人,只有阿姐和秀秀,不如出来跟我们坐一块?”
裴皆然没有回应。
阿姐作势想翻下去,被姜望一把拽住后脖领,朝她摇了摇头。
长明湖畔那边,梁镜舟已拔剑出鞘。
强横至极的剑气随之破鞘而出,扰乱长明湖的平静,掀起阵阵波纹。
因压制着力量,波及范围很窄,三面楼台里观战的百姓只觉得微风拂面。
这便是对力量的超强控制。
但对普通人是如此,对修士而言,更能清楚感知到,梁镜舟仅是拔剑散发的剑气,便是十分恐怖,他们感到发自身心的颤栗。
褚春秋也面色凝重。
他自认除了林溪知和张首辅,大隋澡雪巅峰修士里没人能敌得过他,可在感受到梁镜舟溢出的剑气,便清楚明白,梁镜舟丝毫不弱于他。
“怪不得敢挑战我。”
身为青玄署首尊,褚春秋的气魄不能丢,他也跟着拔剑出鞘。
但非剑士,自然弄不出那般凌厉的剑气,只是随着剑出鞘,拖拽而出的紫色气焰,直接将长明湖一分为二,掀起两道浪花高数丈。
仅从表象看,褚春秋拔剑的动静自然更大,让神都百姓们欢呼雀跃,认为已经赢了。
姜望挑眉笑道:“都是几十上百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连拔剑的气势也要比一比。”
陆秀秀说道:“虽然褚春秋向来以老师弟子自居,但师兄说过,老师从未承认有褚春秋这个徒弟,可除了这件事,褚春秋的修为确实很高。”
“若非掌管着青玄署,只一心修行的话,成就会更高。”
姜望没有反驳。
但不可否认的是,哪怕褚春秋拔剑的动静更大,却依然比之梁镜舟的剑气弱了一筹。
梁镜舟终究是剑宗宗主隋侍月的剑侍,虽然是剑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那得是剑宗里除宗主外最强的人才行。
裴皆然的声音蓦地响起,“梁镜舟和首尊都已经一百多岁,但梁镜舟在剑宗里除了修行,没别的事,毕竟那位剑宗宗主很久没在世间行走,所以梁镜舟的修行时间要比首尊更多。”
姜望说道:“虽然有时候强弱不在年岁,可若资质相差不大,时间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何况梁镜舟是剑士,本就握着最具杀力的剑,能让自身战力再攀升一楼,褚春秋貌似会很危险啊。”
陆秀秀狐疑道:“但梁镜舟看着没怎么把褚首尊瞧在眼里,如果大意的话,结局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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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镜舟的剑很锋锐,剑气游走,更仿佛有流光溢彩闪烁,让那柄剑看着坚不可摧。
他看着对面褚春秋,轻轻抬手,示意后者先行。
这是客气,也是蔑视。
褚春秋只是皱眉,他没有‘礼让’,往前踏出一步,手里的剑便已抵至梁镜舟面前。
但随即褚春秋的脸色就有了些变化。
尖锐刺耳的剑鸣声骤然响起。
他只觉头脑一沉,满眼便都是剑影。
褚春秋反应很快,以更快速度后撤。
原本所在的位置剑影纵横交错,噼啪作响,仿若电弧铺空。
退出大段距离的褚春秋颇感后怕。
以剑士的杀力,稍有不备,不说直接被绞杀,也必然别想全身而退。
梁镜舟轻蔑一笑,说道:“褚首尊就这点能耐?让我很失望啊。”
褚春秋阴沉着脸。
楼台里的百姓满脸茫然。
怎么褚首尊的攻击还没开始,就被打退了?
以凡人的眼力,自然捕捉不到两人剑的速度,但剑气交错肆虐的样子持续了一会儿,那并非无形,百姓们还是能看见的。
在他们的视角,褚春秋只是往前踏出一步,整个人便消失了,然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也没见梁镜舟做什么,褚春秋就又撤回原地,甚至往后接连倒退。
结合剑气肆虐的场面,显然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褚春秋已经败下阵来。
这自然让神都百姓们难以接受。
游玄知一脸凝重说道:“不愧是剑门正统的剑士,剑随心动,快若闪电,杀力更重,如果褚首尊没来得及撤身退走,就必然要留下点什么。”
陈锦瑟笑道:“咱也是半个剑士,什么正统不正统,不还是看谁的拳头大来说话?如果剑门里不是剑圣最强,正统哪轮得着剑宗?”
游玄知说道:“话虽是这个道理,但剑宗的剑术的确是世间之最,不仅是在于剑圣剑门魁首的身份,就算褚首尊修为比梁镜舟更高,可只要没有到悬殊的程度,便破不了梁镜舟的剑,若只是持平的话,便更无半点获胜的希望了。”
幸好他们没和百姓们站在一块,不然这句话一出,必定会被无数双眼睛怒视。
陈锦瑟抱着膀子说道:“我早看出来,那个通莲僧和梁镜舟大张旗鼓的挑战,无非在一定程度上有必胜的把握,卷进来这么多百姓,若再以碾压的形式取胜,表面如何不说,心里肯定无法接受,他们是想击溃隋人的骄傲。”
旁边陈重锦不解道:“但只是针对百姓心里的骄傲的话,是不是有些大题小做了?打仗又不让百姓去打,一时挫败,影响不了根本问题。”
陈锦瑟冷笑道:“那就看他们想怎么赢了,正经的打赢是赢,羞辱别人的赢也是赢,更甚者到侮辱程度的赢,不同的赢法,对百姓心里骄傲刺激的程度也就不一样。”
“如果不能及时安抚,免不了出些乱子,未必就非得是对以后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