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查理斯、亚斯特以及执掌水流的法圣乘风同行, 亚斯特原本是为了带查理斯离开危险之地，后来发现无人追上便准备直接获得胜利。在疾风的加速之下他们轻松远离众人，三人最先结伴同行靠近藏宝地附近。
梦境中不像现实容易虚弱, 长时间维持施法亚斯特也没感到难受。
查理斯作为风暴的主要施法者, 水流的法圣同行时一直在观察地图的警示，并随时告知同伴当前的情况。
当身后的红点数量大量增多时三人心生警惕, 直到穿梭的流风仿佛撞上无形的墙壁, 同时隐约有谁压低的吟唱声。伴随魔力波动时空间被撕裂，有锐利的风刃如千刀同时从多个方向释放。
法圣举起法杖, 空中浮现水流凝聚成护盾。查理斯同时举起手中风枪, 凝聚小型龙卷无情横扫, 将分裂的多重风刃尽数击碎。
亚斯特将手中法杖略微下压，眼眸中闪烁流风的微光, 分散精神力追逐黑暗与风中穿梭的暗影，协助查理斯一起将汹涌的风刃击碎, 目光凝视阴暗之地低声询问：“锡德尼先生, 地图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在我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象征商人的标记短暂出现后消失, 且商人原本所在之处出现敌人的红色标记, 地图上的敌人数量还在持续增加。”
锡德尼左手展开地图，目光观察所有的标记和路线，“此刻在我们的周围已出现三个敌人, 虽然同样使用风的魔法，但并没有弗兰基诺先生那样强大的威压……应该是米歇尔先生或那位奥兰领主, 在梦境中为我们安排的竞争者。”
查理斯听着锡德尼话语的同时聆听风声，片刻后挑碎距离自身最近的风刃，朝向右前方全力投掷手中风枪。
风枪贯穿气流凝聚的龙卷, 刺穿无形屏障时发出利器击碎骨骼的声音。伴随一阵令人感到牙酸的摩擦声响，被风暴遮掩的阴影中钻出一只背生青色双翼、头顶有坚石般独角，全身覆盖黑红色长毛，脚踏流风的虎形魔兽。
查理斯能听见风的声音，风中秘密逃不过他的耳朵。风枪的尖端精准穿刺魔兽的背脊，还令环绕身侧的流风与风之屏障接连破碎。
“是圣兽级的风啸虎，以及……”
亚斯特抬起头，微绿色的眼眸凝视被风枪贯穿一半身体、血液顺着毛皮滴落，因脊骨断裂和压迫导致身体前倾，从空中笔直坠落的风啸虎身后。
破碎的风壁消失，风啸虎原本所在之地出现一道穿着长袍、脖颈坠挂有召唤项链的人形虚影。
‘他’有着一头泛灰的棕发，胸口古老的标徽能分辨他是圣级召唤师，黑红色瞳孔中满是分裂的黑色血丝。面容一半保留血肉，另一半像被野兽撕咬后露出骨，连接脖颈之处还有野兽割伤的爪印，像是刻意留下的印记。
不只突然出现的召唤师，在风壁破碎的中心还接连出现两道类人形身影。
其一是脑袋只剩骷髅，眼眶空洞，没有一寸皮肉，头戴一顶极其夸张的灰色法师帽，遮掩一半身体。背后披一条宽松的斗篷，露出胸骨和黑色肋骨，胸膛中空荡荡，腰侧之下被砍断腿，装上多条相似野兽尾骨触手，同样为圣级的亡灵法师。
站在亡灵法师身旁，与他同时出现的是一名腰身笔直，左手紧握火焰缰绳骑乘于骨马后背，全身披盖银色盔甲，面容被头盔近乎完全遮掩，只露出一双幽绿色魂火眼睛的亡灵骑士。
从空中摔落在地的风啸虎朝主人发出哀嚎，然而召唤师从空中降落也并未看它一眼。
亡灵法师抖动无齿的颚骨发出古怪笑声，骸骨头颅与骨棒构建的法杖被细细的手臂扬起，随即在风啸虎的身下出现一道魔法阵。魔力凝聚成阴影的利爪扒皮抽筋，蚕食血肉和贯穿风啸虎脊骨的风暴，将‘活着’的风啸虎在愤怒中转生成亡灵生物。
查理斯乘风回到亚斯特和锡德尼的身旁，右手掌心在空中抽出一柄新的风枪。
“竟然直接将同伴的契约魔兽转生亡灵，即使在梦境里……如此残忍的举动，简直和邪恶的光明一样。”
亚斯特手指紧握杖身，眉头紧皱，难以置信的低语，“为什么在梦境中会出现亡灵，难道是获得了米歇尔先生的允许，还是他们能入侵梦境？”
在亡灵法师将风啸虎转生亡灵的过程中，无论是召唤师还是亡灵骑士，他们对此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和举动。无神和空洞的眼睛冷漠凝视查理斯三人，仿佛在刻意等待他们交流，又像是傀儡松懈的肢体在等待指令。
“他们此刻的表现有些奇怪，比起真实的我们更像是虚假的幻象，很可能是梦境创造之物而并非真人。米歇尔先生让他们此刻出现，创造这种幻象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查理斯微侧头，看向身旁神情紧绷的水系法圣，短暂停顿数秒后礼貌询问，“锡德尼先生，看您此刻的反应，你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对吗？”
在他们三人之中，锡德尼虽然容貌年轻，但他的实际年龄已经超过百岁，比查理斯和亚斯特知道更多关于大陆的秘史。
“如若是和我们一样的真人，他们此刻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米歇尔先生与教皇是敌人，他们不可能归顺奥兰的领主，这是我能完全确认的事情。”
锡德尼吐出一口气，快速平复心态后凝视前方，“他们都是百年前被通缉的堕落人类……你们可能不认识，但一定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号。”
“与数十只高级、圣级魔兽签订契约，被称为狂风之灾的召唤师特巴鲁。随意屠戮多座人类的城市，只为扩充自己天灾军团的巫妖，以‘疫鸟’为名的恶灵天灾……以及被他杀死、亲手将人类圣骑士尸体转生的恶灵骑士。”
随锡德尼言语，查理斯和亚斯特的眼神逐渐危险。
锡德尼左手托起地图，精神力观察红色标点。随他言语的同时，地图上光点后方同步标记特巴鲁三人、此时从锡德尼言语的信息，备注幻想的记忆并标注信息来源于弗兰基诺。
“他们确实并非是真人，是虚假的记忆，当我们进攻时才会行动。”
亚斯特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凝视身前的三道幻影，“锡德尼先生，风之城的记载遭受毁坏，只保留了部分关于他们曾经的罪恶。根据现在的记录资料，他们在百年前已经被现任的教皇净化……按照您刚才的话语，事实并非如此对吗？”
“净化只是表面的假象，实际是招募。教皇以光明之名‘净化’多位邪恶的罪者，实则是将他们抓捕、强制禁锢……让黑暗成为他的奴仆。”
锡德尼微侧头看向身后，“我知道的信息也不多，当时的我只是一名初级法师。既然他们的出现是源自于弗兰基诺先生，等待这些幻想的记忆解决，我们可以直接询问弗兰基诺大人，一定比我此刻的解释更准确。”
“地图上的标记此刻几乎都已停止行动，只有三个光点安全……剩下的多数在汇聚，也许欧恩他们也都遭遇了相同的敌人。”
查理斯举起手中风枪，藏起眼中暴戾，“我曾从千年的风暴之中听见记忆，特巴鲁是风之城的叛徒，死在他手中的人类和异族无数。特巴鲁收集灵魂，强迫自己的契约魔兽用吞噬尸体的方式、以及各种残忍的秘法成长。”
“只要将他们杀死，我们就能抵达最终的藏宝地。”查理斯将枪尖指向特巴鲁的胸膛，“幻想的记忆并非本体，我先去击杀特巴鲁，避免他召唤契约魔兽来干扰我们的行动。你们拖延住巫妖与亡灵骑士，等我回归后再一起。”
“注意安全。”
在亚斯特轻声回应的一刹那，查理斯踏空飞行的速度迅疾成幻影，持枪几乎在瞬间出现特巴鲁的身前。
随查理斯行动的同时，亡灵法师、特巴鲁和亡灵骑士的意识仿佛同时被唤醒，像是提线的木偶肢体一瞬绷直。
邪恶的亡灵魔法阵中，因转生失去血肉和皮毛，骨骼长出尖刺的风啸虎浑身颤抖，抬头嘶哑的咆哮。环绕它身旁的魔法阵快速扩张，分裂虚幻利爪伴随风啸虎踏风疾行，全速扑向查理斯。
风啸虎的啸声与先前时截然不同，仿佛尖锐刺骨相互摩擦的刺耳音。
眼见查理斯手中风枪朝自身袭来，特巴鲁只是微抬头注视查理斯。他的眼神毫无变化，并在风枪尖端将要贯穿自己喉咙的瞬间，特巴鲁冷淡将脖颈的项链扯断，随意扔在枪尖穿刺之处。
项链中间的宝石刚好挡下枪尖，触碰即破碎。碎裂的晶石随风重组，在特巴鲁身前凝聚一道灰色的传送阵，几乎同时从魔法阵的中心处伸出一张铁钳，齿痕的钳夹伸向风枪。
早有防备的锡德尼眼眸闪烁微光，将水流凝聚成气泡，随风在查理斯耳旁破碎，叮嘱顺耳入他脑中，“那是特巴鲁的契约魔兽之一，是一只多次变异的齿铁蚁王，因吞噬多种圣级材料而突破界限，被光明禁锢前已成长至九级、随时可能突破圣级的魔物。”
“虽然只是九级，齿铁蚁王因特殊性是特巴鲁最信任的魔兽，力量巨大。它的铁钳能轻易碎骨，甚至能夹破成年巨龙的鳞片。”
锡德尼，“还请您当心，查理斯先生。如若完全按照弗兰基诺先生的记忆，根据我知道的信息，通常在伴随齿铁蚁王出现时，一定还会有一只毒蝎藏于阴暗之处，或是躲在特巴鲁的骨骼、衣袖里。”
聆听锡德尼瞬间提醒的言语，查理斯控风后退，冷静避开犹如黑铁的巨型铁钳尖端。
正如锡德尼提醒一样，当查理斯退避的那一刻，特巴鲁衣袖微微颤抖，悄悄伸出一小节灰紫色的蝎尾，朝向亚斯特的眼睛、胸口和手腕等弱点之处射出多枚毒针。
不止如此，在射出毒针后特巴鲁右手伸向自己领口，毒蝎隐藏身形半趴在他后颈，上扬的蝎尾在风中重复瞄准目标。被转生亡灵的风啸虎扑向查理斯，特巴鲁摘下两枚宝石握在手中，准备召唤更多的契约魔兽。
地上的亡灵法师再一次发出古怪笑声，细细的手臂举起骨棒法杖，随即天色阴暗，亡灵之门悄然凝聚，天灾即将降临。
亡灵骑士举起手中相似十字镰刀的骨矛，守卫亡灵法师的同时将骨矛尖端指向查理斯。就像查理斯准备先击杀特巴鲁一样，拥有模拟记忆的幻象同样准备先解决查理斯。
*
梦境中，根据弗兰基诺记忆创造幻象的莱恩握住羊皮卷，低声在脑中感慨：“统，教皇是将近千年的罪恶都藏进了新光之城吗？”
系统：“您还可以更大胆一点。”
“那就是邪恶皆因‘光明’而起。”
恢复人形的莱恩回到梦境核心，与幻用精神力交谈并一起协助创造。只是羊皮卷上的危险记载太多，单靠欧恩他们很可能导致梦境失败，于是改变原本的想法，让安德鲁从参与者的身份改为协助者。
弗兰基诺与阿萝琳等人合作，他们身旁的危险终将消失。
接受到莱恩指令的安德鲁改变方向，从人形变幻成半龙人的形态，张开后背轻薄漆黑的龙翼，朝向最需要帮助的查理斯等人靠近。
*
圣洁的光盾将伊西多尔、欧恩和穆塞尔环绕保护。
穆塞尔手持法杖，精神力感知空中的水汽流动，寻找此刻隐藏在周围的敌人。
“光明在此刻告诉我，隐藏在我们周围的似乎是盗贼、刺客以及暗影行者。”伊西多尔目光注视地图，“红点数量减少的同时也在增多，规则似乎已被改变，新增了一些提示。”
穆塞尔手指压在地图上，“阴影的噬光者、猩毒之刃，隐刃之窃光者……都是很熟悉的称号。”
“百年前被通缉的罪恶，以人类和异族心脏与血肉为食的赏金猎人。”
欧恩在身旁设下多层结界，故意佯装放松且随意的姿态等待偷袭。
欧恩低头注视羊皮卷上新备注的记载道：“据我所知的历史记载，这些人在百年前已经被光明净化。此刻能被根据弗兰基诺先生的记忆创造幻象，看来当时的净化只是一场谎言，方便收集强者成为教皇的奴仆……亦或是为了养料。”
“都是让人恐惧的存在，查理斯他们此刻的遭遇更危险。我愿意遇上一群刺客，也不愿意遇见同级别的亡灵法师，还是拥有本命骑士的亡灵巫妖。”
穆塞尔低声轻语，“千年前的神战，教皇一直忍耐至皇城国王即将到来的诞生日……难以想象他究竟为那一天做了多少准备。”
“神明不降临大陆，在此期间一定还有某种约定。灾厄之源……”
伊西多尔指尖凝聚一团圣光，将地图上的红点穿梭成一条线，“按照地图记载的备注，当我们开始行动，敌人的幻象才会根据我们的行动来反击。”
“我曾经在光明神殿看见记载，我们周围的三位敌人最喜欢暗中偷袭、狩猎强大的法师。他们擅长使用封魔道具让法师不能反抗，再一刀一刀的割开胸膛，用尖割裂肋骨……直至心脏被分割成片，只剩最后一口气息时才磨断脖颈。”
伊西多尔抬头看向欧恩和穆塞尔，“要等待弗兰基诺先生和阿萝琳女士吗，还是尝试先强行突破？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控制光明辅助你们的行动。”
“非常感谢。”
欧恩将地图收起，已经确定未行动的三道幻象藏匿之处，思索后沉声说出自己的想法：“根据弗兰基诺的记忆创造幻象，奥兰的领主和米歇尔先生一定是在暗示，他们很可能还存活至今。
终战将至，既然此刻是在梦境中，尤其还有纯净光明的协助，我想感受他们的部分能力，避免之后真正遭遇时措手不及。”
只有等体验之后，才能知道究竟有多危险。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穆塞尔点头附和，“伊西多尔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欧恩微侧头：“我还从未试过单独与穆塞尔殿下合作。”
“我也是。”
穆塞尔神情淡定，“惟愿水与火能共存。”
“我知道了，我会辅助协调你们的魔法。”
伊西多尔将地图卷起收入袖中，法杖微扬，低声吟唱咒语，“愿光明看破一切邪恶。”
天光随魔法而闪耀，在伊西多尔精神力的引导之下，藏匿在他们周围的三名敌人，头顶同时出现一道光之羽的标记。
圣洁的羽毛明亮，光耀纯净，强制令隐身的敌人显露身形。
当标记成功的刹那，盗贼、刺客，暗影行者同时开始行动。
身着黑色紧身皮甲、用黑色面巾遮住容貌，身材随行动收缩的盗贼伸手触碰腰侧口袋，取出一瓶黑色魔法药剂。
盗贼将药剂全力朝向地面砸去，意图净化自身和同伴被光明抓住的印记。然而当魔瓶与坚石相碰破碎，穆塞尔只是轻轻挥杖，魔瓶中的药剂顿时被穆塞尔强行卷走，一滴都未溅落在周围，被穆塞尔用精神力挤压成球。
刺客和暗影行者，按照莱恩从弗兰基诺、系统那里购买的信息设定的程序，他们原本是准备标记被净化后再暗杀，当魔药被卷走时立即放弃这种想法。
刺客手持双短匕，尽量让身形更虚幻。
暗影行者将短剑挂在腰侧，左手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架弩，脚步顺着光暗交错的阴影行走，看似分散接近欧恩和伊西多尔，实则武器瞄准的方向全是穆塞尔。
穆塞尔微侧头，药剂凝聚的水球飘至欧恩身边，无声低吟咒语，在他们所在之地呼唤一场暴雨。
天色因远方的亡灵魔法而昏暗，即使刺客与暗影行者身形虚化，光之羽依旧牢牢附着在他们身上。
暴雨看似掩盖本就轻微的脚步声，实则刺客和盗贼的每一次行动都被穆塞尔感知，且浓稠的湿度令他们速度更慢，混合落雨的重力令他们脚步更沉重。
欧恩持杖微扬，火焰将能吞噬光之羽的药剂灼烧，暴雨因火焰而收缩，雨滴在欧恩精准的控制下逐渐滚烫，由冰凉猛烈如熔岩灼烧。
刻意被无视、在落雨范围之中的盗贼头皮刺痛，连骨骼都仿佛快要被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