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话落后稍微停顿数秒,等待伊西多尔给予回应之后继续说:“光明神在千年前用神力创造了一名人类,恩赐其名为伊西多。伊西多受神之教导、得神之恩赐,受神明之庇佑,是神选教皇,协助光明神执掌光明神殿和光之城。”
即使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当听完莱恩简洁且冷静的话语之后,伊西多尔一时间还是有些愣在原地。
伊西多尔喉结微咽,想要说的话在嘴边久久难以开口。
“不只是蕾西。”
塞奇拉闭合双手,轻轻放于胸口,眼眸中充满歉意道:“其实在这里与你相见的第一日,我和缪都已经认出了你是谁。只是你已经被偷走了一切,被遗忘我和缪的记忆。天使降临大陆会受到限制,我们不能主动和你提起圣光之地,以及过往的一些事情……
在刚才时,米歇尔先生的言语才解锁我们的部分封印。”
“不只是天使幻影,受神明眷顾的你,在千年前能轻松呼唤天使降临。”
缪抬头看向伊西多尔,“我们和你最初的相见并非是在这里。”
“我很抱歉。”
伊西多尔的呼吸声顿时更沉重,声音略带沙哑,“对不起,我并不记得这一切。”
伊西多尔看向莱恩,明明知道莱恩和塞奇拉他们不会欺骗自己,依旧还是有些忍不住困惑的问道:“米歇尔先生,您说的伊西多,他真的会是我吗?”
“因神明之力而被创造、获神明教导和恩赐……生来为教皇,对于信仰光明者来说,这是多么荣誉和辉耀的奢望。”伊西多手捂胸口,双眼发涩干痛,“我完全不记得这一切,我没有任何的记忆……难道是我曾经背叛了伟大的光明神,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无能的形态吗?”
神明创造之物,诸多神恩加持。
他竟然能堕落成现在这副模样,甚至还是他自己亲自更改了神赐之名。
伊西多尔的内心痛苦,双眼发痛,无泪可流。一定是他曾经所做的错误太多,所以才会失去神明信任。
“如若换作我是你,我此刻一定也会难以接受。”莱恩能明白伊西多尔的痛苦,声音愈发温柔的继续说:“并非如你此刻内心所想,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失去神之信任,是因为现任的教皇偷窃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伊西多尔捂住胸口的手指愈发收紧,“您说教皇……他偷窃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神明之恩如此珍贵,我竟然会如此愚昧到,任由他轻松偷窃神之恩赐吗?”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不能完全算是你自身的原因。”
莱恩伸手触碰虚空之证,用虚空的气息在他们周围凝聚成小型屏障,“我知道的其实不完整,据我所知道的信息是,世界被创造时还有邪恶残留……
我将收集到的信息进行整理,猜测邪恶想要毁灭世界,规则和创世之神不允许。于是邪恶的意志与一名人类成为盟友,赐予他力量、欺骗和引发混乱的能力,后来那个人类开启了诸神之战。”
“和平并非是永久能维持的事情,光明与黑暗对立又不能分割……越和平之时黑暗越弱。受邪恶意志庇佑的人类,他找到了黑暗中的神明,请求了他们的结盟。”
莱恩眼眸看向伊西多尔,“光明神创造人类,赐名为伊西多。你是当时受神恩赐和庇佑的教皇,是大陆最光明之人。
让你不再光明,破坏所有种族之间的和平,就能更容易挑起混乱……于是黑暗伪装成光明,进入光之城中寻求帮助,邪恶的意识趁机入侵了你的心灵,欺骗你分裂成二十四个自我。”
塞奇拉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蕾丝、缪的目光都注视在莱恩身上。虽然他们曾经历过诸神之战,但有些秘密并非所有种族都能知道。
安德鲁安静站在莱恩身旁,他的记忆不完整,同样在认真聆听。
“教皇因伊西多的分裂而出现,他吞噬了你所有分裂的自我和天赋,偷走你的一切和记忆,包括神之恩赐……再让自己伪装成教皇,取缔了你的地位。”莱恩,“后来,当光明不再光明,混乱开始……盗用你身份的教皇与邪恶引导一切,诸神之战开始,那个人类成为了谎言之神。”
“事关千年前的秘密和神明,我不能保证我的猜测完全正确。”
莱恩伸手触碰空间戒指,取出多枚时间之花,“教皇意图通过吞噬生命的秘法成神,自然精灵同样是他的目标。安德鲁在天穹云端斩碎巫妖、卡摩斯的圣剑击斩雷之城的野心和阴谋,藏于生命之树的心脏被摧毁,光明在地底还藏有一颗核心。”
莱恩拿出的并非是真正的时间之花,而是他通过少量氪金,让系统重新整理和修改,更完整的有关于伊西多尔、原本需要氪金解锁,但已经被莱恩猜到的部分秘密。
“自然之森中有精灵被光明之种控制,光明监视着那座森林。教皇知道了卡特琳邀约我参与继任典礼,于是提前在那里埋伏,幸运我及时知道了他的邪恶计划。”
莱恩将‘时间之花’送至伊西多尔身前,“教皇妄图用狄基塔隆的魔法交换我们的灵魂,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为了将狄基塔隆从我手中带走,教皇希望与我进行交易。狄基塔隆身上有神之诅咒,避免风雪吞噬精灵和异族,于是我答应了他的请求,交换了一些关于你的秘密。
我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以及教皇告诉我的秘密重新整理,挑选出最为可信的部分。你先将这些记录看完,之后我们再继续探讨关于蕾西她们的事情。”
骤然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伊西多尔的情绪一时间不能完全恢复,他将时间之花接住,呼吸沉重,“非常感恩您对我的帮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关于自身的信息竟然如此复杂。
尤其是教皇竟然……
“不用纠结太多。”莱恩,“你是我的子民,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不要难过,伊西多尔。你应该更坚定自己的信仰,光明依旧存在。”
莱恩看向环绕于伊西多尔身旁的微光,“以及我现在的感觉,我认为光明神并未放弃你。你自己应该能够察觉,你比所有人更受光明元素的青睐。”
即使是纯洁的天使,塞奇拉对光元素的亲和力,也稍微的略逊于伊西多尔。
“神明也有着约束,光明神从不抛弃自己虔诚的信徒。”
缪双翼微张,与伊西多尔的目光对视,“千年前的伊西多能受世人尊敬,这并非完全是因为光明神的庇佑,我相信你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你应该也不愿意看见教皇继续邪恶,玷污纯净的光明,诋毁伟大仁慈的光明神。”
“你说得对。如若我为伊西多,我必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惟愿光明庇佑,邪恶必将被净化。”
伊西多尔闭目再睁开,眼中迷茫消失,圣洁之光仿佛于天穹坠落。他往时间之花中注入魔力,记忆在圣光之中舒展,化作金色的神之文字,配合光明幻化的光耀虚影在空中浮现。
伊西多尔、安德鲁和三位天使,同时抬头看向时间之花上方投影。
莱恩控制魔偶寻找阿纳托利,准备奥兰与龙岛融合的仪式,本体与安德鲁他们目光一致。
于璀璨日光中,神之文字清晰且让人敬畏——
以世间第一缕纯净之光为血、信仰为骨,神力为肉……被光明神所创造,恩赐神之智慧,生来为神之眷属。神赐其名为伊西多,代光明神执掌圣光之殿堂,大陆最光明之城。神不临大陆时,凡信仰光明者皆需以伊西多的意志为尊,天使为伊西多的守护者……
*
当金色的文字投影后消失,记录的时间之花破裂,伊西多尔的目光依旧看向圣光残留的空中。天使乐章环绕身旁,伊西多手捧破碎的时间之花,与日光近乎同色的眼眸逐渐恢复原本色彩。
他的记忆并未因‘时间之花’而恢复,但神之文字让伊西多更坚定,莱恩所说的皆为真实。
他是神恩之造物……本应协助光明神守护大陆。
可是他做了什么?
自我被教皇吞噬,成为邪恶传播的主体,他还在被黑暗污染的神殿中,信任教皇之恩赐……
伊西多尔内心满是自责与懊悔、对自己曾经的失望,以及对教皇的愤怒。
“这是有关于你过往的部分记忆,我相信当时你一定有尝试阻止,否则教皇并不能决定你的自我分裂。邪恶的意识比我所言还要更危险,它能创造神明,大陆的混乱也许是命运……你被入侵并非完全是自己的责任。”
在圣洁的日光之中,莱恩静待片刻,等伊西多尔呼吸平复后继续低声轻语,“教皇窃取你的天赋和力量,掠夺你身上的神恩和神赐之物,但他没能夺走你的信仰,你依旧虔诚光明。光明神曾经也许还赐予过你什么,很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晓。”
话落,莱恩看向蕾西。
手捧火焰天使之羽的堕天使沐浴日光中,看向伊西多尔继续说:“教皇吞噬了你分裂的自我、天赋和力量,他的光明与你同为本源,难以分辨真伪。教皇利用从你那里偷窃的一切,将自己伪装成伊西多,欺骗圣光之地中的天使降临。”
“诸神之战后圣光之地被封锁,天使不清楚大陆的情况,神明也并未收回天使要帮助伊西多的这条神之律令。我和同伴们回应呼唤,从圣光之地降临大陆,才发现一切皆是欺骗。”
蕾西:“教皇意图成为神明,取缔伟大的光明神,他妄想让天使更改信仰,忠诚于自己。圣光之天使厌恶教皇的邪恶,拒绝成为他的邪念仆从,教皇并未因此放弃,他尝试创造只忠诚于自己的天使。”
“教皇为了磨灭天使的信念,故意将我们放走再多次抓捕……拿走我们生来便具有的天赋。”
蕾西手指落在脖颈的伤疤上,目光注视伊西多尔,声音低沉喑哑,“教皇掠夺了我的声音和天使之心,还要将我改造成魔物,我因忍受不住痛苦而昏迷……在我们内心绝望之时,你在黑暗中出现于那座监狱,破坏了光明对天使的束缚,将我们从那座监狱中拯救。”
“天使被拯救时在你我相遇之前,那时的我和你并不相识,你的名字还是伊西多。”莱恩看向皱眉思索的伊西多尔,“中心皇城第二次被黑暗笼罩,不知道你对于此事还有没有记忆。”
面对蕾西她们的目光,伊西多尔沉默的缓慢摇头,声音沙哑的回应,“我……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中心皇城第二次被黑暗笼罩,我脑中仅有的记忆是那一日的我非常困倦,似乎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很早就休息了。”
“而且……”
伊西多尔看向蕾西,用精神力将破裂的时间之花归还莱恩,手捧天使乐章,在纯净圣光之中冷静思考,不再如刚才那般茫然无措,“教皇夺走我的一切,依旧让我以圣子的身份留在光明神殿,也许正如米歇尔先生所说的一样,伟大的光明神曾经还有恩赐予我什么秘密。
教皇可能不清楚或确定,但他一定在忌惮我体内的光明。虽然我还身为光明圣子,那些神职者只听从教皇的指令,我不清楚他抓捕天使这件事,不然我一定会阻止。”
第549章
伊西多尔说完自己的猜测,随即再一次陷入迟疑,“米歇尔先生,您认为神明赠予我、而我自己并不知晓,却能令教皇无法偷窃,甚至是感到畏惧的恩赐会是什么?
教皇如若不是察觉,在我身上有他无法窃取的神之庇佑或恩赐……以教皇那种邪恶的性格,在吞噬我身为伊西多时分裂的意志、接替原本属于伊西多的教皇之位后,现在的本我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太多价值。
教皇应该尽早将我吞噬,才能令他窃取的光明,真正‘成为’自己的力量。”
“教皇没有这样做,而是将我以圣子的身份留在光明神殿。我虽然被称为圣子、受光元素青睐,我所有的知识都是自己主动学习,神殿中更高级的光明秘典不对我开放。”
伊西多尔手捧天使乐章,清晰说出自己此刻的想法,“教皇可能在以这种方式监视我……更让我确定他在忌惮我。
至于教皇明知道我的身份,还任由神职者与雷之城达成交易,意图让我和埃塞克斯成为祭品。这难道是说明教皇已经确认,我身上的神恩他无法窃取,所以想用我来交换更多他能吞噬的力量吗?”
伊西多尔双手闪烁辉耀,“还是教皇想以此来试探,当我的生命将要终结、或是被成为祭品时,伟大仁慈的光明神是否会违背规则……降临于大陆。”
“神明仁慈、仁爱,庇佑世人,庇护一切虔诚于光明的信徒。”伊西多尔双手相叠后放在胸口,“我为神明亲自创造之物,神选之教皇。若光明神不庇佑,这将会成为教皇更好用于攻击、诋毁光明的手段。”
塞奇拉、缪,蕾西低头沉思。
“你的猜测确实都很有可能,也不排除教皇的野望要比这些更危险。”莱恩右手食指在左手背上轻点,“伊西多尔,有关于中心皇城的两次黑暗降临,你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刚才已经回答,此刻再听见莱恩询问,伊西多尔隐约有了一种奇妙的猜测。
伊西多尔手中光耀消失,“米歇尔先生,您的意思难道是教皇忌惮的恩赐,也许会与黑暗之间有所关联吗?”
“光明与黑暗对立又无法完全分割。当光明微弱、黑暗便会更强,当黑暗弱于光明时情况就会相反。”
莱恩抬头看向天空,看向虚空屏障与光明交错中的黑暗,“天使的记忆不会出错,我相信蕾西不会用这种事来欺骗你。从监狱中拯救天使的是伊西多、是与我相遇之前的你。
避免天使逃跑,教皇一定会在监狱中施加多层保护结界。伊西多出现,他当时一定知道这件事,但教皇并没有现身阻止,任由‘你’将监狱破坏,解开他在天使身上设下的枷锁,放任天使们离去。
笼罩中心皇城的黑暗消退后,你也并未因此受到他的质问、惩罚,你依旧是光明神殿的圣子。记忆只是感觉全身疲惫,这应该是力量过度使用的情况。”
“不止你自己,我也不觉得现在、以及与米歇尔相遇之前的你,能有压制教皇的力量。”
安德鲁嗓音低沉的补充自己的想法,“神明已经许久未降临大陆,教皇可能将你当时的出现当成神之警告。我之前曾与教皇进行过战斗,知道他的力量。龙族大长老阿纳托利为圣光之银龙,他能追踪圣光与阴影。若教皇真想将逃离的天使抓回,这对于他而言并非是一件难事。”
安德鲁目光与莱恩一致,凝视黑暗中因光明而变化的阴影,“至于光明或黑暗,连纯洁的圣光天使都能成为堕天使,又何况是人类。大陆早已混乱,远不如千年前和平。”
在安德鲁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伊西多尔和三位天使,他们的目光同样与莱恩一致,看向虚空与光明交错的黑暗。
等到伊西多尔他们收回视线,安德鲁面向缪和蕾西解释道:“非常抱歉,我并非是在质疑你们的信仰,我也能感受到你们的内心依旧忠诚于光明。”
“您完全不用道歉。”缪,“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
“确实如此。”蕾西将燃烧的天使之羽戴回脖颈,舒展后背漆黑天使之翼,“当我从圣光成为堕天时,我体内的光明之力也几乎同时被黑暗侵蚀。”
蕾西微抬右手,暗元素在她手掌心中凝聚成一颗黑色的魔法球。
魔法球纯粹由雷电般的元素融合,中心宛若小型黑洞。即使蕾西凝聚魔法后什么都没做,法球中心的黑洞爆发出吸力,试图将更多的魔法元素颗粒吞噬。
塞奇拉纯善的双眼看向缪,“所以……我也有成为堕天使——”
缪扬起翅膀将塞奇拉的嘴里挡住,“不要乱想,我会保护你。”
直至生命的终结,他也不会让塞奇拉成为堕天。
伊西多尔低头注视自己的掌心,“所以我的情况也很可能与天使相似……我的天赋和神恩被教皇掠夺,但我的体内还保留着黑暗的庇佑吗?”